【前言】《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超级玩具度过整个夏天》）是英国科幻作家布莱恩·阿尔迪斯（Brian Aldiss）于1969年发表的一篇短篇小说（注：我才1岁啊，他老人家居然就想到了人工智能的感情问题）。这部作品因其深刻探讨人工智能与人类情感的关系，而成为后来的电影《人工智能》（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2001年）的重要灵感来源（注：我是2025年看了这部电影，而且马斯克的人工智能家居机器人也已开始预定，导演2001年的脑洞也够大）。
原著简介及影响
《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整个夏天都长久的超级玩具》）是英国科幻作家布莱恩·奥尔迪斯（Brian Aldiss）于1969年发表的短篇小说 。故事设定在未来过度人口时代，人类发明了智能机器，小男孩大卫是一名仿生儿童，他渴望获得养母莫妮卡的爱 。小说探讨了在科技高度发达、情感孤独的未来，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亲情与真实情感问题。这部小说后来成为2001年电影《人工智能》（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改编的基础，在科幻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
电影改编过程与关键人物
早在20世纪70年代，著名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就购得了《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的电影改编权，长期计划将其拍摄成电影 。库布里克对故事中大卫取悦母亲却始终无法如愿的情节很感兴趣，这触动了他内心对情感和人工智能的思考 。然而该项目在此后几十年陷入“开发地狱”（长期难以推进），库布里克多次推迟制作。期间库布里克不断打磨剧本和概念：他聘请了多位作家参与创作，包括原著作者奥尔迪斯以及科幻作家鲍勃·肖（Bob Shaw）和伊恩·沃森（Ian Watson）等，希望找到合适的电影剧本方向。库布里克甚至邀请《2001太空漫游》的合作伙伴阿瑟·C·克拉克（Arthur C. Clarke）撰写剧情提纲，但对方1992年的剧本大纲被他“立刻否决”。库布里克一度认为以当时的技术难以真实呈现片中的仿生儿童形象，等待计算机特效的进步。他把这个项目比作一个未来版的《木偶奇遇记》，私下总称之为“匹诺曹”故事，并希望赋予其寓言般的神话色彩。到了90年代末，库布里克意识到自己的风格可能使影片过于冷峻哲思，他觉得这部电影由好友史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执导会更为合适：“如果我来拍，会太阴郁、太哲学化”。1999年库布里克去世前曾将该项目转交斯皮尔伯格，并表示由他来执导可能更好。库布里克去世后，斯皮尔伯格接过导演一职，根据此前沃森等人撰写的剧本大纲亲自完成了剧本。斯皮尔伯格担任导演并联合制片人扬·哈arlan等延续了库布里克的愿景，最终将影片《人工智能》于2001年搬上银幕。影片主演海利·乔·奥斯蒙（Haley Joel Osment）饰演大卫，裘德·洛（Jude Law）饰演机件人“乔”，弗兰西丝·奥康纳（Frances O’Connor）饰演莫妮卡。这部影片被视为两大导演风格的一次碰撞融合：库布里克提供了冷峻的内核和长期筹备的细节，而斯皮尔伯格则赋予影片温情与梦幻的呈现。
电影与原著的主要区别
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人工智能》在剧情设定和规模上对奥尔迪斯的原著进行了大幅扩展，但依然保留了核心主题（人工智能孩童对爱的渴望）。原著小说情节相对简洁，主要聚焦于莫妮卡一家三口（丈夫亨利、养子大卫和机器玩具泰迪）的日常互动和情感矛盾：莫妮卡因人口管制无法生育，通过仿生儿大卫来填补内心空虚，却又无法真正去爱这个“人工”孩子。故事开始时，大卫已经在这个家庭中生活，莫妮卡逐渐对他异常的行为感到不安，而大卫也困惑于母亲对自己的冷淡。小说开篇不久揭示了世界背景：由于人口过剩，夫妻需通过抽签获得生育资格。亨利担任Synthank合成人工公司的主管，他在会议中公布研发出新型人工智能生化人，希望缓解人类孤独。原著结尾处，莫妮卡意外赢得了生育许可，她欣喜若狂地告诉亨利他们终于可以有一个亲生孩子，同时决定将表现异常的大卫送回工厂（暗示着大卫将被回收或销毁）。整个短篇在情感上留下发人深省的余味，但并未描绘后续大卫的命运。
电影版本对剧情做出了显著改编和拓展。首先，在家庭设定上，电影赋予莫妮卡一家一个真实的亲生儿子：亨利和莫妮卡原本有个儿子马丁，但因重病被冷冻治疗，夫妻俩收养仿生儿大卫只是一个试验性质的替代品。这种改编使得大卫在影片中的处境更加戏剧化：他不仅努力赢得“母爱”，还面临着康复归来的真人孩子的竞争和排斥。其次，电影增添了新的关键角色和情节元素。斯皮尔伯格引入了霍比教授（Professor Hobby，片中由威廉·赫特饰演）这一角色——他是Synthank公司的研发主管，也是大卫这一会爱的小机器人计划的发起人。影片开场由霍比在研讨会上提出制造会爱的机器孩童，引出了对“机器是否能真爱”和“人类应负什么责任”的质疑。这与小说开篇直接进入家庭矛盾的方式不同。再次，电影中大卫进入莫妮卡家庭的过程有所改动：电影里大卫是亨利从公司带回作为礼物送给莫妮卡的，他初到家时莫妮卡惊恐抗拒，后来在孤独绝望中才按照指示说出一串“印记”词语，将大卫永久设定为深爱她的孩子。而原著中莫妮卡一开始就主动将大卫视作儿子替代，对他的依恋带有一丝自私动机。智能玩具泰迪在小说和电影中都出现，但电影强化了泰迪与大卫的互动：影片刻画了泰迪清楚自己是机器人而大卫渴望成为真人的对比，这一点原著仅略有暗示。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剧情走向和主题深化：原著故事止步于大卫可能被送走的家庭抉择，而电影则让大卫踏上了漫长的旅程。影片中，当莫妮卡的亲生子奇迹般康复后，大卫被认为对真人孩子构成威胁，莫妮卡在不舍中将大卫遗弃在森林里而非送回工厂，以避免他被销毁。从这一刻起，电影进入原著中没有的广阔第二、第三幕：大卫的冒险旅程。他带着泰迪流落在外，结识了流浪的机仿人“机器乔”（Gigolo Joe），经历了人类残忍拆解机器人的“碎肉场”表演和声色犬马的未来城市。在被抛弃前，莫妮卡曾为大卫读过《木偶奇遇记》，由此影片赋予大卫一个执着信念——找到传说中的“蓝仙女”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小孩，好重新获得妈妈的爱。大卫随乔一起前往淹没于海洋的纽约城寻求蓝仙女，这对应了库布里克设想的故事深化：仿生孩童为变成人而在充满旧机器人的“锡城”流浪。最终在电影结尾，大卫被冰封沉睡两千年后，被进化后的先进机器人工智能所唤醒。他们模拟出了莫妮卡仅存的一天记忆，让大卫得偿所愿与“母亲”重聚短暂幸福一天。这一结局充满童话温情，而又带着无法挽留的感伤。相比之下，原著并无这样的超长跨度科幻结局，故事停留在大卫渴望母爱却注定无法取代真人孩子的悲凉境地。正如奥尔迪斯本人所评价的那样，电影的实际结局带有一种“过于充满同情、用情节装置强行实现的圆满”，相当于斯皮尔伯格在库布里克醇厚的美酒中“添加了一丝糖分”。然而，这种改编使电影在保留原作主题的基础上，探索了更加宏大的人工智能寓言，风格上也融合了冷峻与温情的双重色彩。
其他改编形式和衍生作品
除了2001年的斯皮尔伯格电影外，《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在其他媒介上也产生了一定影响和改编尝试。首先是在电影剧本开发阶段，库布里克曾多次更换编剧，产出了多个不同版本的剧本草案。这些未拍成的剧本可视为原著的早期改编形式之一：布莱恩·奥尔迪斯受邀参与了最初的剧本创作，但由于创作理念分歧，他后来被库布里克解除了编剧工作。随后，库布里克于1990年前后又先后聘请了科幻小说家鲍勃·肖和伊恩·沃森等人投入剧本开发，其中沃森的剧本大纲对影片最终故事影响甚大（包括增加机器人妓女角色、真人孩子苏醒、大卫寻觅蓝仙女等情节均出自沃森对故事的拓展）。然而库布里克对这些剧本仍不满意，陆续解除了多位编剧的职务。值得一提的是，库布里克甚至请来了与他合作《2001太空漫游》的知名作家阿瑟·C·克拉克，希望对方为“机器孩童”故事提供新的思路。克拉克于1992年撰写了一份剧情大纲，但库布里克看过后“非常不喜欢”，并要求他将草稿撕毁作罢。这些反复的剧本打磨显示出库布里克对改编的严苛要求和执着追求。直到斯皮尔伯格接手前，影片始终停留在漫长的准备阶段，这段过程本身成为好莱坞著名的“未竟之作”案例之一。
在文学领域，原著小说本身也诞生了续作。由于电影筹备和故事拓展的推动，奥尔迪斯在原作发表多年后又续写了两个相关短篇：《Supertoys When Winter Comes》（《冬天来临时的超级玩具》）和《Supertoys in Other Seasons》（《其他季节里的超级玩具》）。这两篇续作发表于2001年，与原作一同收录在短篇集《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 and Other Stories of Future Time》中出版。据称，奥尔迪斯受到电影改编过程的启发，透过这些续篇进一步描绘了大卫在其他季节的经历，为“超级玩具”系列赋予更多内涵。电影《人工智能》中也借鉴了续篇的一些要素和情节片段，使其对原著的改编更加丰满。除了剧本和文学续作之外，目前暂无官方发表的广播剧、舞台剧等改编版本被大众所熟知。原著故事本身经常被收录于科幻选集和杂志（例如1997年曾刊登于《连线》杂志）以供新读者阅读，但其最主要的改编成果仍是斯皮尔伯格的同名电影。
电影的制作、发行与评价
制作方面，《人工智能》电影的拍摄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美国主导完成。影片预算约为9000万至1亿美元。主体摄影于2000年8月17日正式开始，大部分镜头在加州伯班克的华纳兄弟片场内搭景拍摄，仅有极少量外景。例如，片中“机器人废弃游乐场”（亦称碎肉场）的宏大战斗场面是在片场实景搭建完成，现场动用了800名临时演员和大量特效道具，以营造出人类残杀机器人的残酷氛围。经过约3个月的拍摄和后期特效制作，影片于2001年年中完成制作。发行方面，《人工智能》于2001年6月29日在北美正式上映，由华纳兄弟公司发行（梦工厂/DreamWorks参与联合制片发行）。此前两天（6月27日），剧组在纽约市齐格菲尔德剧院举行了首映礼，随后登陆各大影院。作为2001年的暑期重磅科幻片，本片上映后取得了2.35亿美元的全球票房成绩（北美约7870万美元，海外约1.57亿美元）。相较于约1亿美元的成本，这一票房表现尚算成功，但未达到斯皮尔伯格个人作品中的最高水准（在他执导作品中排名第19位左右）。电影在发行后很快登陆家庭媒体市场，2002年推出了VHS/DVD版本，并在多年后发行了蓝光碟，附带了库布里克当年的概念图集和制作纪录片等花絮资料。奖项方面，《人工智能》在奥斯卡金像奖上获得了最佳视觉效果和最佳原创配乐两项提名。约翰·威廉姆斯（John Williams）为本片谱写的配乐融合了未来感与童话色彩，广受好评，并在多年后被许多影评人视为经典配乐之一。
评价方面，《人工智能》在上映时引发了褒贬不一的反响，但总体评价偏正面。影评汇总网站烂番茄显示本片新鲜度约为76%（基于200多篇专业评论），共识评价认为影片“将库布里克冷峻的荒凉感与斯皮尔伯格温暖的乐观主义奇特地融合在一起，尽管未必天衣无缝，却令人着迷”。这种评论反映出观众和评论界对于两位导演风格交织的复杂感受。一些评论家盛赞影片的雄心和深度：例如《纽约时报》的A.O. Scott称其为“斯皮尔伯格拍过的最复杂、最具挑战性的童话”，赞扬导演大胆尝试将库布里克的理性冷酷与自己的温情风格融为一体。影评人理查德·科利斯（《时代》周刊）和罗杰·埃伯特等也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影片引人深思、制作精良。埃伯特起初给了3星的好评，十年后又在他的“伟大电影”评论中将《人工智能》升级为满分4星，认为它经得起时间考验，蕴含深意。同时也有不少评论者持保留或负面意见。例如《旧金山纪事报》的米奇·拉萨尔批评影片“集两位创作者的缺点于一身”，觉得故事结构松散冗长、情感过于煽情。部分观众对结局中出现的高级机器生命体感到困惑，误以为是外星人插入，认为最后20分钟是画蛇添足的多余情节——对此编剧伊恩·沃森后来澄清，那些结尾桥段完全来自库布里克原本的设想，并非斯皮尔伯格临时加甜的“糖水”，真正了解幕后的人都明白影片结局忠实呈现了库布里克的意图。尽管初期评价存在争议，《人工智能》随着时间推移名声有所提升。英国影评人马克·莫德多年后反思，公开为当年低估此片而向斯皮尔伯格致歉，并称它是斯导“经久不衰的杰作”。综合来看，《人工智能》在艺术和思想层面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认可，其独特的风格融合和情感深度使其成为21世纪初科幻电影中的重要作品。
对科幻和人工智能主题的影响
布莱恩·奥尔迪斯的原著小说以及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改编对后来的科幻创作和人工智能题材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在文学方面，《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可以看作探讨人工智能情感主题的早期经典之一。它描绘仿生人渴望人类关爱的故事内核，此后在众多科幻作品中反复出现。例如，奥尔迪斯通过大卫这个角色预示了后来许多关于“人工智能想成为真正人类”的故事母题。如今谈及人工智能与情感的科幻小说时，这篇短篇经常被引用并收入选集，被视为人工智能寓言的奠基之作之一。
在电影和流行文化方面，斯皮尔伯格的《人工智能》丰富和深化了人工智能题材的表现维度，对21世纪的科幻影视创作产生了一定启发。利物浦国家博物馆的评论指出，“很少有影片像斯皮尔伯格的《人工智能》这样深入探讨计算机意识所带来的深刻问题”，影片贯穿始终都在引导观众思考“当我们创造出有情感的人工生命时所应承担的责任，以及由此引发的两难现实”。这种哲学命题在《人工智能》中得到形象演绎，影响了后来许多影视作品对人工智能伦理的讨论走向。在本片之后，科幻电影中逐渐出现更多对人工智能抱以同理心和复杂描绘的作品。《人工智能》与更早的《银翼杀手》《霹雳五号》等一起，被英国电影协会列为人工智能“富有同情心”描绘的代表影片，区别于传统上将AI视为威胁的叙事。例如，后续的电影《她》（2013年）就进一步探讨了人类与无形智能的情感联系，其温暖调性可以看作是在《人工智能》等作品开启的思路上发展而来。总的来说，《人工智能》将童话式的人性思辨融入科幻，对“人工智能可以拥有人类情感”这一主题做出了大胆诠释。这种处理为日后相关题材树立了标杆，也丰富了大众对AI议题的认知。许多观众和创作者通过这部作品开始重新审视人工智能的可能性，不再仅仅将其视为冰冷的工具或威胁，而是思考AI与人类情感共存的复杂性。这部小说及其电影所提出的关于爱、真实与机器意识的问题，至今仍在不断激发科幻领域的创作灵感和讨论热情。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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